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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2章 冬天日短夜長,太陽一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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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2章 冬天日短夜長,太陽一……

冬天日短夜長, 太陽一落山,天色就黑得很快。

一開始是幽藍色的天空,這會兒, 才六點多鐘的時間, 明月還未升空,天空像一頂沒有刮過鍋底灰的黑鍋, 黑黢黢的。

馬戲團這邊熱鬧著, 四周拉了大燈泡, 看臺上還有一圈一圈的帶火跳圈。

圈子很大,火光明亮,冬風一吹,火苗還隨著風飛揚。

吊睛大老虎威風凜凜,虎睛聚神,後肢一個躍力,當真是龍騰虎嘯, 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,那兇悍強健的虎軀便越過了火圈。

它每越過一次,臺上嬌艷的女子便笑吟吟地變一次戲法。

到最後時候, 那一條花枝便成了花串。

只見瓊花燦爛,桃粉色的花瓣重重疊疊,花枝上零星綴一些橢圓的綠葉。夜風徐來,花枝簌簌而動,有幽香陣陣。

“好好!”

大家紛紛喝彩, 賣力地叫好,既為大老虎,又為女子的戲法。

“這一手素手點春果真厲害,我都瞧不出來, 她到底是怎麽讓這花一朵朵開出來的?粘上的?原本一朵朵花藏哪了?”

看客稀奇不已,嘖嘖稱奇,道這素手點春的戲法,又是好看,又是厲害。

也有人有不同的看法。

“要我說,還是大老虎厲害,沒瞧到剛剛那一下多驚險嗎?火圈子擱那麽高,還那麽小,風還吹著火星子跑,我都怕它被火燎了。”

“就是就是,我剛剛瞧了都不敢大喘氣。”

聽到這話,有人附和,還一臉憋氣後舒心喘氣的模樣。

他是真的擔心,和一般馬戲團和動物園裏那蔫耷耷的老虎不一樣,這馬戲團的老虎生得威風,那一身虎皮……

看客搖了搖頭,看著臺上的大老虎,眼裏都是喜愛。

嘖嘖,他敢說,就是在大山裏吃肉的猛虎都養不出這身皮毛!

瞧瞧,這皮毛油光水滑的,一動一靜皆蘊含著蓬勃的力道,飛起來就像一張上好的毯子,擱古代啊,那保準價值千金!

這樣的毛發別說是燒了,就是火燎一點,那都好像是白玉有暇,讓人心痛不已。

“這馬戲團不錯,叫什麽來著?”

“薔薇,薔薇馬戲團,這票根上有寫。”

“怎麽叫了這名兒?”有人嘀咕,“倒是不夠威風,有這樣一個大老虎在,倒是能叫猛虎馬戲團。”

夜風徐徐,將三三兩兩交談的聲音傳來,潘垚擰了瓶橘子汽水,吸管一插,吸了一口。

瞬間,橘子清甜的香氣伴著氣泡兒滑入口中,冰得讓人忍不住哈氣,卻又貪這一份冰涼。

這名兒哪裏不威風了?

心有猛虎,細嗅薔薇。

寓意著忙碌而遠大的雄心也能被溫柔和美麗折服,安然感受美好。①

柔能克剛。

薔薇馬戲團可比猛虎馬戲團威風呢!

潘垚悄悄在心中反駁了下,繼續瞧臺上的表演。

隨著大老虎躍過最後一個火圈,掌聲如雷鳴一般響起,與此同時,指揮大老虎的女子笑吟吟地謝了幕,接著,她將那一條盛開十數朵的花枝朝天上一扔。

瞬間,百花落下。

看臺上好多人手中都落了一枝盛開的薔薇花。

周愛紅手中也有一根。

“啊啊,盤盤快瞧,媽手上也有一根。”周愛紅喜得不行,臉上漾開驚喜的笑意,眼睛明亮得像個小姑娘,同時也在道稀奇。

“好厲害,這到底是怎麽變的戲法,我一點也沒瞧清楚。”

看臺裏,收到花的每個人都高興,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,薔薇花都是落在女同胞手中,小姑娘,大姐姐,還有成了家的,奔波於養家的阿姨,就連帶著孫兒孫女的阿婆也沒落下。

瞬間,老太太那滿是褶子的臉上舒展開了笑意。

潘垚瞧到,那被自己臭兒子吵著學學學的媽媽,她手中也有一根薔薇花,此時,她拿著一根薔薇花枝,眉眼柔和,好似想起了自己以前當小姑娘時的日子,明媚又無拘無束。

潘垚拉了拉旁邊潘三金的袖子,笑彎了一雙杏眼。

“爸,媽媽喜歡花呢,回頭咱們也送她花兒。”

潘三金樂呵呵,“好好,冬天的山茶和梅花,春天的海棠和迎春,夏天的茉莉和水仙……等以後啊,爸爸都給你媽媽采!”

他們芭蕉村背山靠水,樹多果子也多,花還怕沒有?就是沒有,他去供銷社買些種子種下,來年便開花了。

周愛紅笑著嗔了一眼,“慣會說好聽的。”

潘垚積極,“媽,不怕,我監督爸爸,他要是沒有采,咱們就罰他……唔,就罰他不許喝酒!”

周愛紅摟著潘垚笑,潘三金故作瞪眼,道這小棉襖今天漏風了。

臺上,大老虎踩著腳步走了一圈,它十分的威猛,毛發淺黃,黑色橫紋,約莫3米長,就是那條長尾巴都能有一米的長度,力道很足,像一條長鞭,揚起落下便能震破胸腔。

獸眼無情,似王者一般睥睨眾人。

雖然隔著柵欄,大家夥都忍不住噤聲了,也是這時,心裏才有些怕。

是猛虎啊,還不是餓得皮毛包骨頭的虎,這是真真正正的巨虎,這柵欄,它到底攔不攔得住啊。

一時間,大家夥都拿眼睛去瞅分隔看客和看臺的柵欄,覺得這柵欄好像矮了些,也潦草了些,眾人一雙手忍不住摟緊了孩子,護著妻兒了。

還不待人驚惶,扔薔薇花的女子好像瞧出了什麽,她瞪了瞪眼,上前拍了拍虎頭,“瞧什麽呢,有什麽好瞧的,快回去!”

她壓低了聲音,咬牙道,“再瞧就扣工資了!”

耳朵靈,將這道聲音聽清的潘垚:……

不單單社畜怕扣工資,這妖畜也怕,虎眼盯著女子的唇,痛心疾首,這麽好看的嘴巴,怎麽能說這麽惡毒的話?

小薔薇,你變了……

巨虎頭一低,虎嘯從喉間咕嚕而出,低沈又氣勢十足。

女子一點也不怵,她又用力瞪了一眼,“還不回去?”

猛虎一甩尾巴,四肢交錯,一步一步踏入一旁的鐵籠子裏,只見虎睛深沈,虎臉上都是心不甘情不願,動作緩緩地蹲了下去,趴伏而臥。

鐵鏈嘩啦啦一陣響,女子往籠子裏上了鎖頭,下一刻,笑容明媚,輕輕拍了拍虎頭,誇讚道。

“這才對嘛。”

見猛虎入籠,看馬戲的眾人無形中松了口氣,他們再看女子,眼裏的欽佩之情更厲害了。

這魔術師厲害呀,馴獸很有一手啊!

女子轉過身,手中拿著一個話筒,面朝眾人,笑吟吟道。

“歡迎大家來到薔薇馬戲團,我是團長薔薇,欣賞完大老虎矯健靈活的身姿,接下來,我們再表演一個魔術,魔術的名字叫做美女頭!”

她眨了眨眼睛,有些俏皮,道。

“有害怕的小朋友,抓緊爸爸媽媽的手,瞪大了眼睛瞧哦。”

美女頭這個詞一出,大家覺得又驚悚又期待。

首先,它是美女,其次,它只是一個頭,兩者反差,出奇的有種獵奇之感。

“好了,接下來有請我們馬戲團的大美人,赤練!”

薔薇笑了笑,微微側身,做了個請的動作。

看客給力,掌聲響起,潘垚也跟著拍掌。

一襲紅黑衣裳的女子從後臺走出,只見她一頭烏發及腰,面若白玉,唇如點朱,下巴尖尖,眼睛明亮。

薔薇馬戲團的團長沒有王婆賣瓜,自賣自誇,這確實是個美人!

一時間,掌聲更響亮了。

只是,這美人的神情冷了些。

大家都瞧著臺上,想看這美人頭的戲法是如何變的。

潘垚也瞧著臺上。

她的視線落在這叫赤練的女子身上,眼裏有好奇。

赤練……嗅著這妖炁,有些像是蛇妖。

是赤鏈蛇嗎?

唔,赤鏈蛇的蛇身是紅黑交錯,倒是有些映襯這一身的黑紅衣裳。

赤練和薔薇不知道臺下有小姑娘將她們的真身都瞧出來了,這會兒,赤練轉過頭,對上薔薇的視線,微微點了點頭,示意可以開始了。

薔薇臉上笑吟吟,心裏卻嘟了嘟嘴。

小蛇啥都好,就這張臉太冷了。

罷罷,上班積極就好。

想到這裏,薔薇趁著去拿道具的時候,還瞪了瞪籠子裏的大老虎一眼。

大老虎:……

它怎麽了?

它不是怕嚇到客人,乖乖進籠子了麽!

想到自己又進了籠子裏,大老虎還擡起前肢捂住虎臉,心中悲憤。

它可太討厭上班了!

要是讓以前山頭上的小弟瞧到了,它老臉都要丟沒了!

難怪以前住山下茅草屋的窮酸書生,勒緊褲腰帶,喝著不見米粒的稀粥,不肯從了老地主家那胖閨女兒時,每次喝粥,都得花著眼睛,嘴巴抖抖索索,給自己鼓勁兒,“不為五鬥米折腰,不為五鬥米折腰……”

敢情,這五鬥米真的能折腰啊。

窮酸書生沒抗住,它雷虎,堂堂一山頭大妖,它也沒能抗住!

鐵籠子裏,大虎妖冷著一雙無情獸瞳,心酸頓起。

……

美女頭確實是個頗為驚悚的戲法,只見那馬戲團團長薔手中拿著一塊布,布遮住了赤練的身子,只露出一顆腦袋,這顆腦袋格外的靈活,它就在布的邊緣,隨著布的晃動,滾過去,滾過來……

拎布的薔薇做出浮誇的驚詫表情,時不時的還移動腳步,那頭就好似黏在布的邊緣上一樣,跟著她一起移動。

好多小朋友都捂住了眼睛,偏偏又愛瞧,露出個指縫偷偷去瞧,嘴裏哇哇哇地叫個不停。

“好嚇人好嚇人!”

“媽媽,媽媽,我要學,好厲害好厲害!這個阿姨好厲害!”

學學學!又要學!

抓著根薔薇花枝,做媽媽的都無語了。

她嘆了口氣,“兒啊,乖,咱先把數學和語文先學好,其他的先不急,貪多嚼不爛。”

“哼,媽媽掃興!”

聲音挺大聲,潘垚都瞧了過去,是一對母子,媽媽還很年輕,約莫二十八九年紀,帶著黃色的發箍,寬松毛衣搭一條格子厚呢子裙,溫婉又有氣質。

小男孩和自己差不多大,濃眉大眼,喝彩時除了拍掌還跳起來揮拳舞手,活潑模樣,比其他孩子的膽子都大,大家喊著嚇人,他還能哈哈笑得厲害,只一個人便鬧騰出了三百只鴨子的熱鬧。

瞧著戲法,周愛紅也稀奇了。

“真是神奇了哎,這腦袋真是靈活,說是摘了頭下來,在上頭滾著,我都能信。”

才說完這話,她自己先僵住了身子。

偏偏潘三金還沒察覺,他眼睛盯著臺上那美人頭的戲法,一邊還附和,道。

“是啊是啊,忒靈活了,確實是像摘了腦袋下來……乖乖,今兒這票買得值了!”

他趕緊去翻自己的相機,想要拍一拍照片留念,相機裏一瞧,臺上光線暗了些,拍了估計也是糊了。

潘三金一臉可惜的收了相機。

科達膠卷可不便宜,張張都得花在刀刃上,不能糊了。

“盤盤,等一會兒散場了,你去臺上尋她們合影,爸爸給你拍照。”他悄聲,“記得給自己添點光。”

潘垚:……

這算是自帶補光嗎?

“好。”

周愛紅沒有心思聽潘三金嘀咕相機拍照的事,這會兒,她一雙眼睛都盯著臺上。

越看,心裏越是瘆得慌!

剛才還覺得這叫赤練的女同志漂亮,眼睛好看,臉蛋好看,皮膚白得像玉,下巴尖尖,雖然不像這個時候大家的審美,覺得鵝蛋臉和圓臉盤才好看,畢竟圓臉有肉,有福!

不過,美是共通的,赤練的五官好,尖尖的下巴頜,眼睛瑩瑩有光,自有一股弱質纖瘦的美,她不愛笑,氣質還偏清冷,就像書裏寫的閉月羞花。

現在,周愛紅眼裏,一切都變了。

臉太白了,嘴唇太紅了,面無表情的沒個笑模樣,有些瘆……

想著這世上是真的有鬼,周愛紅整個人都要不好了。

她拉了拉潘垚的手,湊近了小聲道,“盤盤啊,你和媽媽說實話,媽媽不怕,這女同志……她該不會是真的摘下自己的頭了吧。”

胡說!

潘三金正想瞪眼。

誰能把頭給摘下啊。

下一刻,他倒抽一口氣。

還真別說,這世界上還真有能把自己頭摘下的東西。

一時間,潘三金也瞪大了眼睛,好看的戲法也不瞧了,跟著媳婦去瞧他們家盤盤。

潘垚:……

被這四只眼睛一盯,還真有些受不住。

“那倒沒有把頭摘了。”

潘三金才要松了口氣,就聽潘垚又說了一聲但是。

但是一起,心緊著也跟著提起。

潘三金緊張又不緊張。

還真有啥不妥啊。

來了來了,和盤盤一道出門,瞧到不尋常的事來了。

真是雖遲但到!

潘垚也不賣關子,小聲道,“爸,媽,我剛剛瞧了,這馬戲團裏的都不是人,都是妖,剛才跳火圈的是虎妖,團長是花妖,表演美人頭這個是蛇妖。”

就是還沒上場的小猴子,瞅著好像也有點開智。

“這會兒啊,她不是將頭摘了,她是只幻化了個人頭出來,下頭是蛇身,白布擋的是蛇身,蛇身會游,所以才靈活。”

周愛紅和潘三金都將視線看向臺上,瞪目咋舌。

這……

這年頭的妖,也得這麽努力工作的嗎?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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